2007年3月5日 星期一

我的奶奶

我有一個很愛我的奶奶,說著一口帶著四川口音的國語,雖然年近八十,身體仍十分硬朗,雖然有重聽,但是卻不會影響我們的溝通,奶奶似乎看著我的嘴 型就知道我要跟她說什麼,不必說的很大聲她都了解,可能是因為我小時候身體 不好,所以她總是很保護我,像是小時候我最怕洗頭了,因為總是覺得很可怕,怕水跑到鼻子裡還是眼睛裡,只有奶奶幫我洗我最安心,奶奶會先放好一盆溫水 再讓我躺在她的腿上,一手扶著我的頭,一手舀著水,小心的不讓水流進我的耳 朵裡,但是我還是很害怕,深怕一不小心往後一仰掉到水盆裡去,所以都會伸手 抓住奶奶掛在胸前的心型小玉墜項鍊,雖然只是一條細細小小的金鍊子,抓在我 手裡卻有一種安全感,好像是雲霄飛車的安全帶一樣。時至今日幾乎快二十年了,在奶奶眼中我卻仍是那抓著她脖子上的項鍊,依偎在她懷裡的小孫子。

那條項鍊依然掛在奶奶的脖子上,我卻收到了兵單,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入 伍,我本以為奶奶會很擔心,沒想到奶奶只是和我說再見一切小心,新訓時也只 是和媽媽說告訴安安請當兵是一定要當的,爸爸叔叔都當過你一定也可以的。這時的我卻無法了解,為何連我騎腳踏車都擔心的奶奶,卻不會擔心我在成功嶺難熬的新兵訓練。

很幸運的在大抽籤時分發到離我家很近的單位,有天收假奶奶堅持要送我到部隊門口。祖孫倆走了一小段路,營門在馬路對面,我和奶奶揮揮手說再見,示 意奶奶不要送我過馬路了,奶奶點點頭停在那兒,奶奶的目光送著我過馬路進營門,我回頭望望奶奶,再跟她揮揮手,她才放心的走了,看著奶奶的背影不自覺 的讓我想起了朱自清的文章描寫父親的背影,國中課本的插畫彷彿就在眼前上演,但是眼前看到的不是拿著橘子的父親,而是杵著雨傘的奶奶,慢慢的,一步一步,的往回走,昏暗的路燈及月光使得奶奶的背影拉的好長,只有一百五十幾公分的奶奶這時看起來好巨大,不由自主的我想向奶奶敬禮,站在旁邊的好像還有二十幾歲的裝甲兵爺爺、砲兵排長的爸爸、海軍陸戰隊的叔叔、空軍預財官的叔叔、憲兵的叔叔、加入美國陸軍的大頭表哥、還有我,汽車駕駛兵的我,站在隊伍的最後面一起向奶奶敬禮,站在營門內的我忽然覺得好感動、好驕傲,終於了解到平常這麼保護我的奶奶,為什麼對於我入伍一點也不擔心;因為我在接續這份傳統,當棒子接到我手中時,無論我是誰的寶貝也必須捍衛這塊國土,這就是我的精神戰力,就是保護自己心中最珍貴的東西,無論我是瘦還是弱。

奶奶生於民國17年,那是一個動亂的年代,她經過了半生的動亂來到台灣,送了那麼多和我一樣大的男孩進營門的她一定了解,也想讓我了解保家衛國的重 要。我好愛我的奶奶,謝謝你教了我這麼多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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